互联网世界的流量密码，几十年来都没变过。

用UC浏览器刷新闻，信息流里突然跳出一张身着清凉的美女照片，旁边还写着“晚上睡不着，聊个喜欢的”，点击后提示下载某个社交APP，引流套路屡试不爽。

B站up主“一栗莎子”，一位长相甜美的日语专业硕士，偶然间穿上了凸显身材的“蓝色战衣”，两周圈粉300多万。在此之前，拍摄日语教学、搞笑段子的她，三年才积累下70万粉丝。

最近被抖音封号“安安教练”，紧身包臀裙搭配黑色丝袜，再加抬脚、脱鞋等一些挑逗性的动作，成功把枯燥的驾考科目一知识直播打造成全网爆款，达成了三天涨粉300万的神速。

面对上述“擦边球”行为，某些用户可能会心一笑，相互使个眼色，道一句“哥几个又来学科一了”。用户的喜闻乐见，是一个可怕的现象。而站在平台的角度，这牵扯出一个严肃的问题——治理。

这是所有平台都会经历的考验。在抖音安全中心的监管之下，仍有“安安教练”等违规者顶风作案，而且还得到了广大用户的拥护，以至于“安安教练”遭平台封号处理后，一些用户竟然站到了平台的对立面。

这也让更多人意识到：事情，远比想象中更加棘手。

文：彬彬（熊出墨请注意）

疯狂与灭亡

弗洛伊德说过，“一切都是性”。穿越时空，与此挂钩的内容，在互联网时代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
如果你身边有一位二次元朋友，你问他最喜欢哪家运营商，答案大概率会是联通。因为B站用户都非常清楚，宅舞区的壮大要“感谢联通”。

作为高冷、正经的品牌蓝V，发布员工小姐姐穿上制服跳宅舞的视频，中国联通的“美人计”着实吸引了大家的关注。随即，拼多多、中国电信、招商银行、平安银行等蓝V纷纷参战，性感的音乐、动感的节拍、漂亮的小姐姐，一波操作为他们博得了前所未有的流量。

解锁流量密码，如果说官方蓝V的内卷尚处于合规范围，那么很多个人账号的放飞自我，显然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。

“周一学开车、周二学做饭、周三看家具、周四学瑜伽、周五学电脑、周六学选套餐、周末学穿搭”，不了解这个梗的话，还以为是知识型直播再次崛起。

实际上，网友如此“好学”，动力可能不是学习新知识，而是看主播。以上列举的直播内容具备一定共性，要么是带有性暗示、挑逗等行为，要么就是着装暴露展示敏感部位。

主播吸睛的“亮点”，恰恰是平台治理的重点。而且，玩梗还透露了事态发展之严重。一周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，对应违规内容的规模之大。同时涉及B站、抖音、快手等多个平台，说明低俗内容疯狂吸粉是全业界共同面临的难题。

天欲其亡，必令其狂。近日，标志性的拐点事件出现。

靠着“黑丝直播”走红的“安安教练”，短短的3天时间内涨粉300万，开播一次浏览总人数高达600多万人次。这样一位现象级的大V，除了吸引网友的目光，还招来了平台的关注。于是，抖音官方对其进行“追杀”，大号、小号接连封号三次，力度不可谓不大。

“安安教练”的大起大落引起全网热议，而在熊出墨看来，“追杀”实为情理之中。因为，抖音对于低俗内容的治理，一直都是进行时。根据抖音披露的数据，2021年1月至5月，抖音安全中心累计处罚涉及低俗画风的问题账号超过 7 万个，处罚问题视频超过553万条。

由此，抓了300万大V的典型，展现了平台治理态度的坚决。这也预示着，近期集中涌现的违规账号、内容，接下来或将陆续被重拳击倒。

博弈与阻力

“麻匪，任何时候都是要剿的，不剿不行。”

站在平台的立场，无论出于保护平台还是用户的权益，低俗内容，任何时候都是要治理的，不治不行。

然而，理论与实操之间总是存在落差，真行动起来就会发现诸多深层的羁绊，治理进程也因此而变得道阻且艰。

一方面，治理低俗内容，实质是人与人的博弈。

博弈的双方，一边显然是平台，而另一边就比较复杂，既包括违规者，又包括普通用户，这也正是治理阻力的重要来源。

先说违规者，既然选择走“擦边球”这条歪路，就决定了其需与平台“斗智斗勇”。因为，在平台日趋严格的治理标准之下，简单粗暴的低俗内容，生存空间已经严重压缩。如何利用规则漏洞，赚足流量的同时又不触发警报，违规者的战术转变，把平台的治理工作推向了更高的难度。

比如，去年网络上涌现了一批软色情引流的违法内容，为躲避审查，他们通常会进行一番伪装。用表情包代替文字表述，或者以“喝茶”等暗语暗示，还有通过运营相关话题进行引流。此类经过伪装的信息，挑衅着平台的风控系统。为此，抖音展开了专项治理，相关内容得到有效清理。

但是，实事求是地讲，“擦边球”内容永远都有市场，平台的治理则会由此招来用户的质疑。

B站弹幕和评论区能够形成“哥几个又来学穿搭”、“哥几个又来学瑜伽”的友好交流氛围，就是因为“食色性也”。而且，用户并不掩饰对此类内容的追捧，甚至还会给出认可，“流量这块，主播算是玩明白了。”

所以，每当平台与违规者进行博弈，总会有反对声音从用户群体中传出。抖音封杀“安安教练”也不例外，部分用户时候就表示“主播没有任何问题，以后没地方学科一了。”

另一方面，关于低俗内容、“打擦边球”行为，行业乃至社会，长期缺少一个共识度较高的标准、定义，分歧的出现在所难免。

纵观互联网所有内容生态，不止于B站、抖音、快手这类视频内容社区，图文社区同样是低俗、“擦边球”内容的受害者。小红书种草笔记、淘宝商品评价、新氧美丽日记，违规操作无孔不入。

（低俗还是艺术？）

各大平台都在尝试建立相关的惩罚规则，可至今仍未能形成一套获得业界普遍认可的治理标准。原因无他，这一命题过于繁杂。

“安安教练”穿黑丝直播，放在教学场景之内，很明显不太合适。但如果是直播带货卖丝袜，这一行为就可以认定为正常的商品展示。就这样，在不同的场景之下同一行为就存在不同的性质，可见内容违规判定之难。

时至今日，标准未定，分歧一直存在，问题无法彻底解决。平台会因此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，当平台有疑似低俗内容出现时，治理，平台被用户质疑“一言堂”；不治理，用户指责平台“不作为”。

换言之，用户面对违规内容时，矛头最先指向的往往不是违规账号，而是平台。最终，内容生态治理的阻力因为这种反常现象而直线拉升。

原则与方法

“到处都是水，却没有一滴可以喝”，英国诗人柯勒律治描绘的一地鸡毛之状，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。

如果低俗内容不加治理，劣币驱逐良币，上述场景恐怕迟早会成为无法回避的现实。

用户沉溺于感官的刺激，价值观被违规内容扭曲，对类似内容日渐喜闻乐见，失去独立思考的判断。创作者、商家受流量和变现效率的诱惑，对违规账号进行模仿、跟进。越来越多的违规内容出现，平台内容生态从内部逐渐被侵蚀。

低俗内容的危害性以及治理的迫切性显而易见，即便如前文所讲的道阻且艰，但治理势在必行。

首先可以确定的是，从严治理是所有行动需依循的原则。

低俗内容的判定极具挑战，可是平台不能因此放低标准，而是应该以更加严苛的规则，严谨的态度去应对挑战。

从抖音封杀“安安教练”以及近两年的其他动作，就能看到平台治理一切从严的趋势。并且，治理行动覆盖平台上所有内容、各种形式的违规。例如6月份，抖音抖音安全中心在日常巡检中发现平台上有用户利用热门音频“do not touch me there ，this is my nono square”进行身材展示等低俗行为，经过回查平台下架、不推荐相关视频作品超过3500个。

国家对低俗内容的治理态度亦是如此，2021年的净网行动就网络直播、网络游戏、网络文学、弹窗广告、社交平台五个领域展开专项整治。全国“扫黄打非”办公室明确提出，重点关注“美女直播”“热舞”“主播PK”等问题多发版块，处置低俗直播诱导打赏行为。

坚守原则的同时，我们还要注意治理方法。这里熊出墨提供两点思路，一是协同，二是疏堵同步。

其一，治理是全社会、全行业的共同议题，并非平台的“家事”。唯有形成用户积极举报，创作者自律自省，蓝V、大V带动行动，有关部门加强监管的多方协同的治理机制，多年悬而未决的难题才有彻底解开的希望。

抖音近期专门组织的“规则共创会”，目的就在于鼓励用户、媒体、专家等各界力量一同参与进来，共商治理标准。抖音安全中心负责人黄海表示：“但我们也收到很多用户反馈，认为平台尺度过于严格，导致作品没有流量。希望通过‘规则共创会’，针对性地收集下用户的反馈。”

其二，疏与堵同时进行，是从大禹治水开始就已存在的治理智慧。具体到低俗内容的治理，平台不仅要明令禁止，告诉大家什么内容不能发，还要对正向的内容给予鼓励，以此让行动变得更加高效。

第一期“规则共创会”活动中即有相关版块，从平台点名表扬的视频中可以看到，平台并不反对用户露出自己的美，但要以露出艺术、露出优雅、露出健康为前提，而非某些主播穿吊带、露大腿的刻意露肉。

综上所述，与廉价的娱乐、低俗的诱惑告别，我们才能看见不一样的天空。“追杀”行动必须继续，而且还要讲究原则与方法的科学指导。

所以最后也奉劝各位还在封号边缘试探的主播，“别看现在闹的欢，明天就叫你拉清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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